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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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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2 章

穹頂上的風雪還在往裏吹,梁上的條條紅綢垂下來拂過我的臉頰,我略有些涼意往仕豪懷裏去。他不動聲色的摟緊我,安慰道:“在這呢。”

我想同他說,我不過是沒有回神罷了。我的夫君,我今後唯一的支柱。

他一路抱著我又上了一層梯子,往上去了,我瞧見邊上是那個貨郎在微前頭的地方引路。那是個往上的梯子,有些陡他卻走得平穩,或許是後頭有許多人護著他,他並不害怕。

上頭是個極大的隔間,珠簾一道一道往裏頭開,廂房由一立立的雕花木質隔帳分開。這兒的燭火都是新燭,朦朦朧朧的。他抱著我往裏去,那些跟著的人都守在外頭不進一分。

他矮身過了最後一道珠簾將我放在梨木床上,要我靠著後頭的軟枕。

我張了張口,說不出話來。他輕笑一聲與我說的小聲:“慢慢說。”

我吐納兩口氣,噗呲笑出聲來:“原來不是我想的那樣。”

他看著我,擡起手在我眼角擦過。我這才知道,這下叫我喜極而泣。

我傾上前去摟住他的脖子,嘴裏不住的說著:“你會娶我的,是嗎?”

他輕拍我的後背,幽長的嘆息縈繞在我耳畔:“會的。”

我沒能松開手,眼淚止不住的流啊流。那麽小,那麽小的孩子一直受苦,一直受苦,就是為了等這個人。

這茫茫的淮山河笙歌宴宴,蒲柳細臺煙過江,輕燭紅燈半透紗。我恍惚的去拉那顆垂下的最大的珠子,卻是沒有氣力再擡手,仕豪解開我外頭裹著的厚袍子後放下我,又解開自己白色的月袍。

“三殿下,我有要事與您相商。”外頭忽穿一身沈嘆,仕豪不應,只伸手為我撫平亂發。

我發上叮當脆響的朱玉落了滿床,我瞧他的模樣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。他嘆息著,似乎是無奈。

外頭噠噠的步子聲一下下砸在我心頭,他俯身輕吻了一下我的唇瓣,後一把將丟在一旁的月袍蓋在我的身上,起身便正正迎在來人面前。

我起身側頭看去,正對上那雙眼。趙衍廷請禮與仕豪道:“拜見三殿下廣陽王。”

仕豪背對著我,只聽他朗聲一笑,笑中略帶些玩味與怒氣:“知道本王在這裏,你還來做這與我不快事情?”

“是北野小汗來拜您。”趙衍廷還是彎著腰在那兒,他來拜仕豪的那一刻我是喜大於驚的。

仕豪不語,往外頭去,過趙衍廷的時候伸手扶了他一把。兩人轉身離開後,我將兩側的薄紗放下,身子往後靠去,望著雕琢良美的床頂茫茫然。

半晌,外頭輕慢的腳步順風而來。我偏頭透著恍惚的紅燭去看,是個丫頭膜樣的人。她開口叫我:“小姐。”我聽明白了,這空空的地方送來的正是采兒的聲兒。

我是不想見到她的,只側過頭去埋了半張臉在黑黢黢的暗裏。

“是主家叫我這樣說的,我並無此意。”她靠著一側的床棱而立,聲色疲憊,輕笑出口。

“我是和您一塊兒大起來的,我如何能不為著你想?只是小姐...我命根子都是把在主家手裏的。您小時候受著苦,我沒受,是別人代我受得。”最後一聲,聲聲泣淚,有些嘶啞。

我不知不覺的落下淚來,伸手去抹:“我沒想叫你受氣。”

“合該是如此的,您不順心便打我罵我,奴也不想叫小姐這樣苦痛。只是您別丟了我,叫我摸不著您了。”

我掀開簾子去,她正別過臉來看著我,臉上掛著盈盈的淚珠,一滴滴的往下落,她也沒擦了只是由它去砸在地上。我伸手去牽她的手,她卻是含著淚對著我笑。

那夜,仕豪沒回來,月光透著八面的窗曬了進來。我亮了一夜的紅燭,一旁說著梁祝沒停,我等了一夜。

天亮的時候,門開了,我掀開床簾去看,進來的人是趙衍廷。他笑得疲憊,在我床沿坐下便倒了下去,我輕拍他的側臉。

他伸手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,我想收回去,他卻拉的緊了:“且叫我好生歇歇。”

他沒有披著那件大襖,額頭滾燙著,衣衫都是濕透了。我叫他起來換身衣裳,他沒應我,竟是睡死過去了。

這湘,我急,連忙招手叫采兒來給他更衣。

外頭阿木跟著宋玉郎來了,他們步伐匆匆阿木手裏頭拿著套衣衫,宋玉郎立在那處不住的嘆氣,手上的烏木折扇敲打著掌心。

“這是怎麽了?”我有些雲裏霧裏的,兩人偏又不說。

跟著外頭又來了人,是仕豪不是。這湘我才曉得,幾人是在外頭一夜,來人衣裳都是昨夜的,未換過。

仕豪冷著臉,看了床上的趙衍廷一眼,傾身將我抱起來。我那手還在趙衍廷手心,卻是他脫了力垂下了床。

我只聽雙膝落地一聲,便是阿木開了口:“二小姐可否留上一留。”

我側頭去看,他低垂著腦袋。那樣子是我沒見過的,我心上揪的死緊,看向仕豪。

仕豪也看著我,似乎是在要我做出決定。我輕拍他的手,他將我放下身。

我問他:“今日可要上朝?”

他搖了搖頭,我拉過他的手含著笑道:“他是我表兄,你屈尊與他也算是有相連之處。我知曉他是順著你的,他與你不快,總歸他已遭了難。我想要你在船上再歇一日,陪我一同盡了親家的分。”

他似乎是沒料到我會這樣說,我只是握著他的手含笑這與他說這些,聲音放的輕而柔。

似乎是沒辦法,他輕笑出聲來,嘆了口氣:“說你是個蠢笨的,可你偏偏就能拿著我的心。”

也只是這樣的歲數,能與他手牽手的。我知道今後他位及人上,便與我是會生分了的。

側頭去看,趙衍廷昏沈沈的倒在那裏,阿木給他正了身子。仕豪在另一廂房的案幾處坐下,玄鄴下了樓去。

外頭上來許多小廝,抱著木桶,桶裏熱氣盈盈,轉角去浴房,一桶桶的倒在大桶裏頭。

我去摸趙衍廷的手,是涼透了的。想來昨夜他受了苦,身上又是濕的,是泡在了湖裏罷…這得多冷。

“主家,已妥帖了。”有個戴綸巾的小生對著宋玉郎請禮,見其穿著應是他身邊人。

宋玉郎招手叫他來與阿木一同扶趙衍廷去,我看著兩人忙亂,采兒也張眼望著。

想來這會子是沒有我什麽事情,我去門口正見玄鄴回了來,手上拿著許多的文卷,我去幫手。他來去十分的快,似乎是有些江湖手段。

他從我面前過去,我瞧見了他手上都是各色的折子,背上又背了一大包。看著他掀開簾子進去又出來,我側手搭著腦袋心裏想了許多,話本裏頭的故事也許多的想著,那沈重叔沈公子說的“偏偏似是蝶做客,好若雲塵不沾衣。紅巾蓋頭青竹馬,深坐家中難推門。”

前文說的是公子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,後篇新嫁娘是竹馬青梅,公子在家中門都不推半寸。想著想著我扶著臉頰往發髻推去,這些都是求不得的。

有一盞茶的時間,那小生與阿木將趙衍廷送了出來放置在床上。他臉上帶這些水珠,我拿帕子給他一一擦了後起身:“阿木,你來。”

阿木請禮上前坐在趙衍廷身旁服侍,那湘宋玉郎端了碗幽幽飄煙的姜湯來遞到阿木手裏。阿木用瓷勺一點點往他嘴裏送,卻是難進口,我拿著帕子在他臉側一點點把姜水擦的幹凈。這麽弄了許長時間,算是半碗送入口了,采兒遞了濕帕子來,我又給他擦了,又用幹帕子再將水痕擦幹凈。

沒等一口氣嘆出,外頭又進來個人到宋玉郎面前跪倒,垂著頭說話:“芍魁首在外頭求。”

我轉頭看去,宋玉郎正瞧了過來眼中略帶為難。我知曉了事情,只是笑了笑問他說:“那姑娘可是個細致的?身子清白否?”

他笑的勉強,說道:“那姑娘是個賣藝不賣身的,人很細致。”

“沒跟過誰?”我笑了聲輕的飄去,意思也跟他透的明了。

他頓時說不出什麽來,只舔了舔下唇道:“就跟了趙將軍一回。”

“那就叫姑娘進來,我這湘也好去侍著三殿下。”我起身撫了下裙擺,與他笑了一下轉身去了側廂仕豪處。

偏生他說的早,我聽著了那句“糟心玩意兒。”不免心中哽了一哏。實在話,趙衍廷他這樣待我我是心中有起伏的,但他也與旁的人有些事情,後又來招惹我,這叫我覺得他是個輕浮浪子,我實在不欣喜。

仕豪聽著了腳步聲擡起頭粘著我,我往他身側去抱住他的小臂。

他輕聲問我:“這是怎麽了?”

“原是我玲瓏七竅多一竅,難全俊郎俏女伴。”我靠上他肩頭嘆息,神色有些疲憊的垂著眼。

他輕笑一聲,轉來親了親我的額頭:“這話說的似成年老醋,且在我這兒怨倒是你的不對了。”

“非如是,是我見人跪倒在我前頭了,還想他若少了我怕是又會病上一病,沒成想,外頭還有俏女郎待他呢。”後想想我與他說這話實是不好,但還是南方女人的那股子脾性就是醋溜黃瓜多一條,“我想回去了,我在這兒等了你一夜,想你回來我若睡去了怕你沒人侍奉歇息,如今是累了。也是我不對你文書都取來了,卻又叫你去帶我回去。”

“你待我做什麽?是你還想著?”他帶著調笑與我說。

我只不是這意思,也與他明說:“我是想你慰了我,傷了的心神,我合該是叫你回來見著盞燈的。”

“我昨日來,是聽了平寧姑姑說你在這兒,不然我是不來這兒的。”仕豪與我說昨日的事情,他怕我將他與趙衍廷比在了一起。但實了說,他與趙衍廷也沒什麽分別,不過我氏族需要他,而趙衍廷是,揉了我本被他沾上了桃花的一汪清水。

我這是應了他想聽的話:“我知曉的,是你憂心我,倒是我莽撞不堪跟著他來這兒瞧熱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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